悠哉嘻哈大师苏东坡诗曰“老楮忽生黄耳菌,故人兼致白芽姜。萧然放箸东南去,又入春山笋蕨乡。”试想一下某年月日初春冰雪未曾消融的菜园子里,和前来探望的大和尚边闲逛边埋怨“寒蔬病甲谁能采,落叶空畦半已荒”,并期盼着和尚们快点做一场法事,借着“遣化取众香”之际,自己也好打打折箩以慰寒腹。
在这种百无聊赖的索然情况下,突然发现老楮树的丫杈里竟然生出黄耳菌来,当然这不是“忽而”所生,尽管许多菌子生长速度很快,一场雨前还没有,雨一停就能踅摸许多蘑菇圈,但也总不至于和蒙太奇场景硬切一样得快。足以说明“吃草东坡”先生清汤寡水导致眼光失明的危险性,更是老饕发现珍馐美物时心脏一激血压升高而给眼眸细察微毫的灵光。
而黄耳菌到底是什么菌子,竟让千古一绝的苏子能萧然春山刨笋采蕨,整几个洁净的小菜,说不准还得喝上几杯。印象中长着红毛丹一样果实的老楮树上确乎能长木耳,特别是死了的老楮树,堆在遮阴的潮湿处,那木耳是一茬接一茬,炒鸡蛋、黄瓜、打丸子汤都能唾手可得。但木耳是黑褐色的皮包着果冻一样的东西,鲜品干制和烹饪出来的成品,都没有黄颜色的。因此不仅对黄耳菌产生了大大的好奇心。
前几天骤雨初歇的日子里,“馋猫分鱼”群要组团到圣水坊吃鸡,本来是六月六前组团准备下乡吃羊份子的,结果案牍缠身,一来二去地将一鼓作气的劲头消耗殆尽,没办法只能找近一些的地方做个半日游吧,那圣水坊还是个不错的选择。借着先去探班的机会,正好踅摸一下黄耳菌的踪迹。
圣水坊又开了个西门,高高三歇步的台阶上矗立着菩萨世尊的拈指像。冷冷水音、袅袅梵音,破去了山谷间的寂寥,山坡上丛生了不少杂树,其中就有些楮树,受竞争压力的影响,长得又细又高,且是褐黄色的皮微微泛着青色,没病但也不怎么健康的样子。不惮于蚊虫叮咬下到低处,搜罗剔刮也没见一朵木耳的影子,即便是空旷地墙根下一棵伐倒一半还站着一半的,被“凿虫”钻得千疮百孔的老楮树那里,也没见任何君子的迹象,倒是菩萨身后一段小路的路沿石上,湿漉漉晒着一捧黏糊糊的木耳,无人所问,因此不知出自何处。
在半山坡的栗子树行里,倒是发现了几团发泡隔音棉一样颜色和质感的菌子,鼓鼓瘤子的长相凶恶,即便是能入馔也得有第一个吃螃蟹人的决绝,为探讨美食美材而来,似乎就没必要犯险了。
昨天早晨,群里一位朋友发图,说是自己小区的小叶女贞上出了木耳。忙不迭的没吃饭就按照电子地图的指示窜去了。朋友早就等在那里,在她的引领下找到了路树的所在。果然是一些木耳泼辣地长在树杈子里,含露带雨的一点也不小家碧玉气。但终究因为本身的颜色融入水泥墙面路面树皮中,因此匆匆而过的人不会轻易察觉。一路挲抹了好多种园林绿化的树,也没见所谓的“黄耳菌”,倒是木灵芝所见不少。而在沂水木灵芝主要是些“偏方治大病”里的药材,要是作为菜羮估计没病也得吃出病来。
黄耳菌的名头或许是苏轼作诗里的一个噱头。文化人的事情多半真真假假虚实结合,就像雾里看花一样,不必过于较真,尤其是真正的诗人写的诗,还不如《山海经》靠谱,因此黄耳菌就当是对美食无止境追求的一个象征意义的符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