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每到春节,家家蒸馒头户户做豆腐,在外的人怎么也要赶在年三十回家,杀猪炖肉欢欢喜喜过大年。如今漂泊在异乡的人们,或许成了老板、成了白领、甚至成了异乡人,亦或成了文化人,对故乡的思念,也就成了某些饮食的习惯和生活场景的回忆。犹在家乡的守村者们,生活中年味越来越淡,农闲时或者春节期间,偶有发小从外地回乡,除了喝酒就是走亲戚、打麻将玩扑克,那些懂乡礼知农事的真正农民和乡绅逐渐消失殆尽,再也没有什么文化交流了。
借周末时光,回家乡看望老爸,谈及乡邻村舍情况,对当下的农耕方式与人际交往形态默然。
村居合并后,原先的记忆被邻近的大村改造了,就剩下路牌还在。现代农业模式,土地逐渐集中到少数人手里,城里的一个又一个土豪来租地当起了农民,而那些不想出去打拼只继承和掌握传统农业技术的农民,却沦落为“现代农业人”指挥下的“产业工人”。上演着“城里人成了农民,农民却变成了工人”的新时尚。可笑吧,世界就是这样的轮回法则。
农村村舍渐渐空了,像父辈那样视土地为生命的老一辈农民已渐渐逝去,年轻的都出去当了农民工,一些脑袋活络者扮演着农村经纪人角色,只剩下了老人和病号守着几亩薄田,大家都干不动农活了,索性改种经济林,一种叫女贞的树木占满了田间遍野,不时看到有人在树下打理。
虽然农村变化很大,许多农民过上了好生活,但许多昔日的良田种上了树木,水泥硬化的乡村道路方便了出行,但也缺少了乡土气息,视野可及的已不是从前的农田模样,很难看到水牛、山羊在吃草,鸟儿在天空自由飞翔的景象,设施农业成为一种趋势和乡村风景。这些对我而言,好的值得肯定,但似乎更多的是给我带来了阵阵的莫名与陌生。最让我感触至深的是,七十年代、六十年代之前,家乡到处的麦田、小溪小沟、小河大河,有各种各样的小鱼大鱼、小虾大虾。如今我试图去寻找,想见到我儿时经常捉到的鱼儿,可是我找遍了我儿时熟悉、非常容易看到抓到鱼类的地方,非常遗憾啊,连个鱼影也都没有看到。
过去,大人小孩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随便采点野草树叶,煮水洗个澡就好了,在麦田、路边、坡上、地头各种药用小藤杂草异花应有尽有,而现在我去田间地头寻找了半天,结果过去非常容易采到的药用小藤杂草异花,怎么细心去寻采也难以寻到,望着田里面一片干干的泥土上遍地农膜残片和随处丢弃的农药化肥包装瓶和垃圾袋等,甚是失望。这些野草野花野菜几乎都不复存在了,过去都是犁地、锄草,如今全靠除草剂和农药,多年以后,土地板结,甚至土壤中毒,庄稼又怎么能够生长。
唉,这一切,让我这个在六十年代出生的农民新生代感觉到非常不是兹味,我陷入深深的思索,现代农业究竟应是什么样子的,面对饭桌上人工饲养的肉鱼蛋,还有大棚催生的反季节蔬菜,难道对有着创造了人类历史上最灿烂的农耕文明的中华民族来说,不是值得深思吗?是谁破坏了农业自有的生态平衡,让农业陷入了急功近利的恶性循环;又是什么导致了大家人人自危,担忧粮食和食品安全。
目前,一个最现实、谁也不应回避的问题,就是大家都信奉的现代农业。但是究竟什么样子的农业模式叫现代农业?对靠杂交良种化、高肥高药、不顾地力承载度而追求高产再高产的科技评价导向,为了产量,可以不顾一切,使用大量化肥农药,灭了一些昆虫、灭掉了鱼虾、灭掉青蛙与一些鸟类、灭掉了对人类食用、药用的植物和野菜,灭掉了多样性的杂草,生态如此之不平衡,难道不应该值得审视和思考吗?